出發之前Carter特地提醒Jenny帶上畫架和顏料，他的提醒很到位，夜晚的霓虹燈照在尼亞加拉瀑布上，五彩繽紛，水氣蒸騰，壯觀又絢麗，可惜哪怕導游允許Jenny在船上支畫架，Jenny也只能畫遠景，近景得回旅館後憑著記憶畫，她的小本子也回到水牛城才有用武之地。

無論乘坐霧中少女號到離瀑布最近的地方，還是在風之洞看從天而降的瀑布，都水聲隆隆、水花四濺，難以交談也不可能寫字畫畫。

不過在尼亞加拉公園的高塔上就可以畫全景了，時間很充裕，他們還從地下隧道裏聽瀑布的聲響。

參與過動畫的音效制作後，Jenny對聲音敏感了很多，她發散式的思維和出眾的想象力更能助長她的感受力，那聲音在她耳中，像是大自然血液的奔湧，或者心臟的跳動。

Jenny在狄更斯的《美國劄記》中讀過關於尼亞加拉瀑布的描述，真正看到這令人心旌神搖的場景才有所領悟，Carter顯然是沒看過的，不過Jenny提到時，他突然提議：“以後我們去萊辛巴赫瀑布看看吧。”

Jenny忍不住笑，這或許是小說歷史上最出名的瀑布，險些成為福爾摩斯的埋骨之地呢。

比起尼亞加拉瀑布的自然壯闊，千島湖就是人文景觀，湖面固然清澈得如同鏡子，游覽路線上每個島各不相同的別墅甚至城堡更有意思，Jenny還看到過只有一間木屋和緊挨著的一棵樹，屋子周圍到水面距離不超過十步的小島，非常可愛。

這些島都是私人島嶼，有些島主允許游客上島在房屋外參觀，Jenny試著上一個小島站了片刻，雖然曼哈頓也是一座島，但面積已經能讓人視為陸地了。

置身島嶼、四面環水，會覺得天空離自己很近，又孤獨又遼闊。

不同於Jenny此生前十四年的是，這種孤獨不再具有傷害的力量。

Carter站在船上等她，距離近得一伸手就可以碰到，他拍了她一張照片，之後說：“這很美，把它畫進你的漫畫裏吧。”

Jenny看向他，微微一笑，隨後點點頭。

Carter突然跳上小小的碼頭，攬住Jenny的腰，在水天之間吻了她。

聽說千島湖的水純凈度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可以直接喝，不過Jenny還是用加熱杯燒開了才喝。她只喝了半杯，剩下被Carter拉過她的手腕，就著她的手喝掉。

尼亞加拉瀑布和千島湖都在美國與加拿大的邊界上，因為是旅游勝地，一共有五種通用語言，Carter給Jenny定了個任務，在這兩個地方都只能說法語。

雖然挺難，不過Jenny堅持下來了，每次和Carter一起出來玩，Jenny的法語都大幅進步，照這樣下去，被耶魯錄取之前，Jenny就能完成學生畢業之前必須精通一門外語的要求了。

雖然其實Jenny上輩子就已經學了一門，不過她從來不是寬於律己的性格，不會允許自己在這方面偷懶。

回程的時候他們去了康寧玻璃城，博物館大廳裏綠色的玻璃制品看起來像魔幻世界中富有生命力的蔓藤樹，又像堆得太高的美杜莎的頭發。

除了別出心裁的藝術品，還有各種栩栩如生或誇張變形的動植物和巧奪天工的器皿，甚至是玻璃做的實物大小的衣服和車。

現場有簡單的手工制作玻璃的表演，一個人把玻璃反覆加熱到高溫然後吹出想要的形狀，另一個人把成型的玻璃從導體上“剪”下來，最後用高溫噴火器燒灼玻璃器皿底部撫平，成品簡單又美觀大方。

Jenny這次出來特地帶了個空白新素描本，果然用上了，一路上從游人、碼頭、別墅古堡到各種造型的玻璃制品，基本上畫滿了一整本，還有些地方用水彩筆簡單地上了一下色，或者用文字記錄描述一下顏色。

看著展櫃裏一排排老玻璃制品，Jenny喃喃地說：“太可惜了。”

既然前生的記憶不可磨滅已成定局，只能挖掘些好的方面，可惜上輩子她沒有這麽內向，但也沒去玩過很多地方，大部分值得永存的回憶，都是這輩子才留下。

Carter皺皺眉，嘴巴有點翹起來，顯得很可愛地問：“可惜什麽？”

Jenny回答：“我的上輩子。”

Carter竟然猜了出來，擡手搭上Jenny的肩：“給我留點發揮餘地吧，Jenny。”

Jenny看著玻璃櫃上他倒影的眼睛，說：“你總有辦法幫助我。”

在英語裏Help是個很暧昧的詞，幫助也是它，救命也是它。Jenny不知道她所說的幫助裏有沒有救贖的意思。

Carter只是從背後抱住她，把下巴擱在她肩上。

他們靜靜站了好一會兒，終結於Carter微微側頭，輕輕烙在她耳後的一個吻。

Jenny一直沒露出明顯的情緒變化，但再邁步的時候她差點就同手同腳了。

在這個小鎮Jenny買了不少帶回去送人的紀念品，卻不知道該給自己買個什麽，應該說她喜歡的太多了，卻沒對其中某一樣愛不釋手想要收入懷中。

Carter替她解決了這個問題，他送她一對玻璃接吻魚。

很小，一巴掌就可以握住，從嘴唇到魚尾正好由是紅過渡到紫，舉在陽光下，玻璃的形狀完全模糊了，像兩小團互相靠近的彩虹。

鑒於Jenny和Carter之間的關系進展，她不得不懷疑這個禮物有那麽些言外之意，抓起枕頭拍在還在對她笑的Carter臉上。

旅程中Carter一直訂的是兩個相鄰的單人房，不過如果他們沒有因為旅程疲倦一進房間就想睡覺，通常會在其中一人的房間聊天或者讀書，有時候只是Jenny在畫畫而Carter陪著她，直到Jenny的睡覺時間，互相道晚安回房間睡覺，第二天早上碰面，互相道早安。

只有一種情況Carter不會給Jenny發早安短信，就是他能當面說早安的時候，從他第一天開始這麽做，竟然沒有一天忘掉。

而在他們的第一個吻之後，Jenny就開始給Carter發晚安短信了，她不知道他只說早上好，是不是特地想把晚上的時間留給她，但這就像一個循環一樣，讓Jenny覺得非常寧靜和安穩。

作者有話要說： 覺得我真是犯賤，上次寫洛杉磯寫得快吐血，發誓說再也不要寫旅游了，結果第二次到洛杉磯還是忍不住去查去寫，這次東部旅游又忍不住去查去寫，強迫癥傷不起。

突然發現我忘掉去年Carter的生日了，前面補了一句話，不用返回去看沒有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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